表达羞耻

2023/06/11 13:18

By 阿北
一直盼望着表达,一直想说些什么,一直想把心中的情绪给表达出来,却一直拖延,是一种逃避,是拒绝面对情感的真实面貌,一直不愿意安静下来,一直在尝试通过短平快的方式,用外界刺激,用铺天盖地的社交,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尝试掩盖内心的不安。是一种不安,不只是对未知的恐惧,不只是对过去的后悔,不只是对或事或人的而是一种综合的不安,所有的感觉汇集在一起的不安。

情绪被打碎了,被冲垮了,内心的碎片卡在角落里发霉,黑泥黏在坑坑洼洼的缝隙里难以清理。知道那里是脏的,但故意扭过头不去看他。明知道这种故意是无效的,他就在那,他还在不停霉变,不停地侵蚀内心的空间,却用理性合理化它,用刺激去掩盖它,费劲心思去说服自己不去管他是对的,没关系,他会自己消失。本能地想逃,在这个时代病前有种羞耻心,觉得这是一种矫情,是精神病。抑郁症被祛魅了,抑郁症挂在嘴边,所有的事情都似乎可以用抑郁,用神经症来概括,在这个符号下,情感是应该怎么样的?神经症的人不停地去表达自己,去发疯,去自怨自艾,但就是拒绝去面对自我,在想象的空间里疯狂扭动身躯,为了外部塑造的自我反客为主,自我反而是客,是羞耻的,是不必要的,需要满足别人的需要,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需要感受社会的需求,需要满足外界的期待,自我在这里面无足轻重。感受可以被忽略,感性可以被无视,诉求可以被冷漠对待。

写出我心,有什么需要的,就应该拿起笔,可以不是实体的笔,需要的是要表达出来。自我是怎么样的,情绪是自我的一部分,所有的想法在内心中翻滚。为什么拒绝他们?为什么觉得表达出脆弱,表达出傲慢,表达出对爱的渴望,表达出对性的追求,表达内心的冲突与痛苦是羞耻的呢?

什么时候写,什么时候应该写,什么时候是成熟的表达时机?要等到了解了一切,认识到了所有的知识,把世界所有的模型都给体悟的一干二净再来写?不停地在整理行李,原生家庭治疗与精神分析在不停尝试解释过去,怒号着要把根源挖掘出来;禅修佛学把脑袋摁在当下,要好好看着既成的完整的自我;存在主义在剥离存在与本质,自由的责任如同愚公移山;神经科学的化合物言说着所有感性与理性都不堪一击,行为主义力证着所有行为链都是可塑造的。背着地下室的门不停,不停,不停地收集工具,准备完备了再打开门,再去直面地下室里那颗震颤的内心?假定他是可怖的,是需要战胜的,要想清楚了才能行动,这种假设是否是必要的?

表达本就是一种过程体验,是在编织梦境,把梦释放出来,何必如此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