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Race.
开篇亮明观点:现代意义上的田园牧歌意味着敲门砖的可触及,以及对多数人开放的社会流动性。
最近几天和一个多年未见的rapper朋友玩耍,除了喝酒和胡扯之外,他请我在杭州龙井茶田的一个民宿大house中白住一晚。
很爽。
然而说来见笑,在大学做beats和唱rap的两个人,一个多年未正儿八经做音乐,一个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唱rap。我们都在贪营活计,诠释着昆德拉的“生命之轻”。
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地穿梭在茶田中,仔细观察那些被修剪后的龙井断芽。这个场景像极了读高中时,我周末坐在乡下外婆家的田塍上看着碧绿的麦苗在微风中此起彼伏。然而2023年7月末的杭州茶田太热了。于是我带上墨镜和降噪耳机,听起Minimun Techno——我的降温利器。
茶田的起伏和Techno 144 BPM的节奏异常吻合,以至于重新唤醒了多年前我心中的小火苗——试验出什么是以中国文化为基础的电子节奏。除了“村头摇”和“农业重金属”外,有没有可能做出一个在艺术上也同样有高度的“茶田铁克诺”?
我的朋友说下午要去国美象山校区逛,我心中想着——对,其实王澍做的正是建筑领域的“茶田铁克诺”。
我在本科的时候,曾设计了“中国数字城市品牌”高峰论坛的Logo和VI,当时我就发现企图融合中国文化的图案和那种直棱直角的非衬线“现代主义”图案,简直是难于登天。这在茶田铁克诺中,就好比你无法尝试简单替换原来Techno节奏中4/4拍带切分和摇摆的采样为中国的丝竹管弦一样——这种过于literally的操作办法只能用在基因型本身相近的风格,比如Electro House和Vaporwave上,而过远的跨度则需要溯源其背后的抽象结构,然后再就这些来做杂交试验。这就好比吴冠中曾经思考的那个问题——什么是中国水墨画的抽象主义——一样。
我早已习惯生活在摩登的都市——都市带来很多便利和机遇,也带来很多问题。“数字游民”的讨论曾经泛起如此波澜的很大原因是因为大家有共鸣。国家也在倡导新兴城镇化和城乡融合,我相信我们走在正确的方向上。但当我们抵达彼岸之前,我一直在设想:工业时代的田园牧歌是怎样的?信息时代的田园牧歌是怎样的?AI崛起后的田园牧歌是怎样的?
我把它戏称为“茶田铁克诺”问题,或是“茶田铁克诺”幻想。这其实是一个文化定位问题,不过当我这么描述的时候总遭到周围朋友的嘲笑,仿佛这个词语太关联着伤痛文学或是暗含着某种酸溜溜的文青气,所以我给它取了一个实则严肃,但听上去搞怪而无厘头的名字。
追求田园牧歌,看似我们追求的是人地关系的和谐,是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居所,是一个移步换景不会疲劳的生活空间,实则我们追求的是有幸福感和意义感的价值创造,是一个充满开放性和可能性的憧憬——现代意义上的田园牧歌意味着敲门砖的可触及,以及对多数人开放的社会流动性。
这种现代的田园牧歌的追寻,或是发现,或是感受,正是吴冠中倾尽一生的深层思考,正是王澍“太湖石”背后的理念,正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定调,正是“茶田铁克诺问题”的视角。
或许,20年后回过头来,我们会发现这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使命。
Race
2023.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