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Race.
Apple已经完成了3年前宣布的“2年周期的自家芯片转换”。小时候的自己总是渴望拥有一台个人电脑,虽然叫做PC,但最好是Mac。既然是Mac,就不能打游戏,但是可以在上面写应用,上架全世界的应用商城。多么酷炫而美好!
然而我从初中到高中,其实一直只是用着一台我爸买了但是自己几乎不用的iPad 2,以及后来我爸淘汰下来的备用机,一部白色的iPhone 4S,两个都是A5处理器,512MB RAM,因此后台几乎只能保留一个应用。iOS 7第一次扁平化的界面,是我的“80年代City pop”一般的新世界幻想——幻想着那个二十多岁的,混杂着希望与腼腆,充斥着暗示、契机与层层递进的Phrygian调式的新生活。
转眼十年过去了。我已经离开了校园很多年。期间,有一个浙大的年轻老师借给我了一台Nitendo NDS——一台属于他那个时期的Phrygian调式的青春。Phrygian之所以如此迷人,首先因为它是小调,因此它没有大调那么明朗,又因为它flat了音阶当中的第二个音符,因此在一上来就有一种微醺的感觉,让夜晚的松弛感多了一些。
我一直想尝试用慵懒和复古的电子音乐,用一个专辑的时间,细致入微地诠释和描摹Phrygian调式那种躺在夏天的空调房中,闭上眼却又能想象出极光的样子的美好岁月。
然而,我终究没有耐下性子,在借来的Nitendo NDS上通关《极限脱出9小时9人9扇门》。我也没有在因为自己拥有了一大堆当时仰慕的“创意设备”之后变得创造力泉涌。随着信息密度的极大提高,我越来越觉得我的脑子开始变得复古——那一种给老师设备强行安装SSD和大内存来令其苟延残喘的毛茸茸大胡子马里奥做派的感觉。
昨天,一个好哥们说要学电吉他,问我一把四千多的琴是不是值得入手。我说我不懂,我只弹木吉他。随后我想起来,我第一把五百多的琴用了三四年,然后在它终于不能满足我的需要的时候,用三千八百多购入了一款全单的电箱琴——它现在一直躺在我工作室的角落,在一段时间吃灰之后会被我有各种契机拿起来把玩一小阵子。
这些东西属于不需要被淘汰的东西——他们不会因为技术的升级而被强制性地淘汰。大脑也不会。然而工作会。
确切地说,如果对路,工作也不会。会的仅仅是劳动。我在很小的时候——大约是在高一约摸——就意识到了,其实潮人并不容易变得不潮。变得落伍的只是一整个时代,在那个时代,人们都幻想着拥有奔腾处理器,用上Windows 98,听着朴树的歌,骑上轻骑,从铁路天桥上徐徐驶过。在我这个时代,我幻想着拥有科技的魔法,展开一场海伯利安式的冒险。在我后面,正在起来一个个新的时代,他们宛如一波又一波冲向沙滩的海浪,从深邃中孕育,最终隐退在湿漉漉的沙子上。并且,如果前几浪都很小,那必然有一个大浪等着;而大浪后面,大概率只会有弱小得多的因受到大浪的退却而冲散了阵型的软弱的海浪。
至少从名字上听起来,奔腾不见得就比英特尔或是英伟达更逊色,就像Commodore 64几乎可以比下去任何现在的摩登计算机一样。SCP-079也不过是一直运行在Commodore 64上。
当我终于可以从这个围绕着“发展”和“淘汰”的震荡中跳脱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时间只是那一排排的海浪,而浩瀚的大海,我却还没有发现。
但即使蠢到了看不见大海,依然不妨碍我在沙滩上chill chill地听Lo-fi。
Lo-fi配奔腾处理器,绝妙。
Race
2023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