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句话其实揭示了一个真理。今天我和一个朋友讨论,我们喜欢英雄故事。许多英雄故事其实遵循狮子王的结构——原本是一个王,后来被赶下王位,流亡四方,历经世间苦难,最后王者归来。
乔达摩·悉达多等人的故事,以及中国、美国等各个文明中的故事,都是这样的英雄叙事,这是最常见的。
现代生活实际上将人们分割成一个个小群体,我们生活在自己的拟态环境中,越来越被隔绝。某种程度上来说,个体在社会进程中不断被收容,被包裹在现代化文明的象牙塔中,构建了自己的“小天地”。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看不见现代的历史,不了解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例如,前段时间我在研究各种文明的艺术发展及其艺术史,发现它们实际上与科技、现代化、现代性社会的发展以及文化的交融紧密相关,也与一些权力的演变密切相连。
但很多时候我们不再探究我们是如何到达这个境地的,我们的思想是如何构成的,为何我们会被如此教育,为何我们需要工作,为何认为这是好的、那是不好的?为何认为科技是好的,而其他无助于赚钱的东西是坏的?这其实是我们的根基和基础。
如果我们想在这个基础上建立更高的大厦,就需要不断地勘探和挖掘。现代性的基础已经开始逐渐破碎,无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
宏大的叙事不再具有感召力,这是我们昔日为自己建立起来的神庙,但这个神庙已经日渐衰败,逐渐分化。我们真正需要做的是层层挖开我们的基础,审视我们的历史。我称之为“挖掘者”,某种程度上这是通过挖掘的方式来了解我们如何到达了当下。
挖掘——我们层层挖开我们的地基,一开始是干净整洁的钢筋水泥土和玻璃幕墙,接着是青砖、大理石,再往下是瓦砾和陶土,最后是砂砾基岩,这些砂砾建立在流动如沙丘般细碎的沙砾之上,底下没有坚硬的基石。
真正要建立新的事物,我们需要在旧地以新的方式扎下更深的根,平地起高楼。其实这种挖掘工作能让我们看到我们的施工现场,让我们告别用户视角和被包裹起来的环境,真正做一回开发者。
某种程度上讲,我不那么喜欢苹果产品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它实现了用户和开发者视角的绝对分离,每个用户都无法看到设备背后如何紧密、有效且优雅地在那赛博黄土的结构中运作。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个灵动的界面,包装完好的半透明的如马赛克亚克力质感的、高效的信息协作与互动,沉浸在一种卡其色的美好幻想中。而微软产品由于其粗糙,有时会崩坏,我们反而能看到这个世界背后的支撑结构。
这种打破日常空间、不断向下挖掘的过程,其实是我们打破自身日常的过程。这部分日常是我们给自己打造的最好、最有效的收容方式,我称之为“人的熟成”,接下来我们就要打破这个环节,真正让它收容失效。
然后我们会发现,工作也是日常的另一种形式,是另一种收容。当我们真正抛开这一切优雅的环境,直面生存,赤裸裸地面对“我如何活下去”这一生存问题时,我们是自然的、自洽的,并且直面现实。
所有尖锐的问题以及让自己生存下去的各种延续动力涌现出来了,于是我们终于有机会再次成为真正站在虚无大地上的渺小却充满坚实力量的建筑师、施工者和开发者。
某种程度上来说,充足的资源甚至是有害的,因为更多的资源会让我们远离生存的压力,离那层层未被包装和掩盖的真相更为遥远。
直面生存的原始方式,才是真正破除收容的方式。
让我们平地起高楼,再造这一切,让我们成为渺小而宏大的开发者,然后让我们一起建造。当我们的双手和脸颊都沾满尘土,当我们蓬头垢面之时,我们再次有资格去想一想,我们接下来是要成为专业的消费者,还是继续做点什么,或者——let's talk with m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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