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苦

2024/09/21 10:36

我和朋友 A 聊天,他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来我这儿喝咖啡。我们都属于那种喝咖啡不用担心晚上睡不着的人,因为我们睡得都很好。这次咖啡是我和他约了很久才定下来的,我一直跟他说他该来尝尝,因为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咖啡之一。于是,我们开始一点点地手冲咖啡。我们没有用精密复杂的设备,只是随意地放了滤纸,用了一个简易的过滤杯。第一泡用来润湿滤纸,接着倒满第一个漏斗,得到第一杯咖啡。

按理说,应该泡三杯后让溶液混合、沉淀,再慢慢品尝。但我直接把第一杯拿给我朋友喝。他喝完后说自己一般不这么喝,因为咖啡的浓郁香气还没有完全释放。我说:“对,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一杯像是花果的味道,充满生命力。”他点头同意,我补充道:“它让我感觉像是在品尝一朵新鲜的花蕊,充满了鲜艳的生命力。”

“这是什么牌子?”他问。

“Synth,”我回答,“就是那个炙手可热、很难买到的牌子。”他瞪大了眼。

“那个牌子不是已经被封禁了吗?”他问。

“是的,但我有个神奇的朋友帮我搞到了一些。老实说,我觉得口感没有那么特别,但它的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

那个不要命的狂徒,是个小众咖啡品牌的发烧友。为了推销自己的咖啡,他卷入了一场劫机事件。虽然那只是架载客仅有 13 人的小飞机,飞的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海岛国内航线,但是网络上流传的照片中,有个阔绰的人悠闲地躺着,喝着他的 Synth 咖啡,而飞机后方已开始升腾起烟雾。

从此,他的咖啡成为了传奇。后来,很多人试图追溯他的踪迹,但这个人早已杳无音讯,甚至没人知道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有人说这一切只是网络炒作,但我那个朋友很明确地告诉我,那个人还活着,而且他亲自搞到了这些豆子。

我们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继续品尝第二泡、第三泡咖啡。每次滤斗装的咖啡粉装满时,我们就倒出一小杯,分成两份,各自品尝。第二泡和第三泡是最好喝的,我和 A 都有共识。它的花果香稍稍成熟了一些,虽然依然带着花蕊的朝气,但更多的醇厚味也开始显现。等到了第四、第五泡时,水流开始变慢,咖啡的口感也变得更加浓郁,带有木屑和香辛味,就像是咖啡豆子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后来,我不知道朋友 A 去了哪里,甚至不确定我们是否真的见过面,他是否真的来过品尝这杯咖啡。我只知道咖啡的味道是真实的,而那背后的故事若有若无,像杭州秋天细雨中升腾的硝烟。


杭州的细雨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但在阴冷灰暗的日落前,预示着我的生活和收入慢慢走入地下。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逻辑,像是不断下沉、旋转,充满无意识生命力的地方。

最近断断续续地在看杜布拉夫卡《狐狸》,这本书探讨了什么让故事成为故事,充满了乐趣与玩味。它让我想到了那些接近咖啡前几泡的体验,像是接近花蕊的鲜活与不成熟,宛如小径分叉的花园。

他的故事让我觉得缥缈又吸引人,因为它充满离奇的转折,像北野武《花火》那样,灵动而真实,充满生活的五味杂陈。在青年与中年的转折点,我随着命运的脉搏,慢慢走向地下。这是一个不规则的世界,但我与地心建立了更深的连接。那些透露着野性、野蛮、肮脏、偷窥与放纵的环境,让我觉得自己离那种松茸般的气味、野性的菌丝质感,以及哥谭市小丑的精神越来越近。这是一个转变的时期,而我正走向卡夫卡审判之门。我不能再等五年再走进去,因为现在正是时候。这扇门不再是高高的台阶,而是一路向下。而在这下沉的过程中,我想起之前读过的《末日松茸》。这本书很有意思,但我并不特别喜欢它的人类学、田野与民族志部分,太琐碎,太美国化,什么都放在一起,最终我也成了那样。

走向下沉,走向鲜艳。鲜艳的苦与鲜艳的蓬勃。

Race

image.jpeg
再留一个即刻账号:https://okjk.co/3KWG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