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率当我回顾自己的创业、创作以及整个生活时，“杠杆”这一概念显得尤为突出。这些都是无限的游戏，而非有限的游戏。在这里，杠杆意味着在积极追求目标的过程中，战略性地定义资源、撬动资源、转化资源。我们都是相互连接的，利用彼此的优势作为杠杆，以推动自己的愿望。生活在许多方面类似于一场复杂的德扑游戏，耐下心相信策略的玩法最终可能是那个幸运儿。
掌握杠杆意味着找到加速流程和更快实现目标的方法，同时也需要谨慎地规避风险。尽管我对那些大幅度提升杠杆的复杂金融操作并不精通，但我从中汲取了不少灵感。我将我们的方法论比作一种流动资本——可交易、可转换的资产，能够变换多种形态以适应不同的目的。这就好比我在从事插画、渲染和用户体验设计时“设计”的本质。作为一名平面设计师，“设计”超越了美学的范畴；它代表了一种全面且优化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旨在实现具体的目标。这是运用所有可用的工具，通过设计的视角去精炼和完善一个解决方案的艺术。
每个历史时期都定义了一种全新的要素——农耕时代的土地要素、工业革命的生产力要素、数字化时代的信息要素。今天，我们站在通用智能的临界点，智力本身成为了一种流动的要素，能够自由交换和适应。杠杆在这个意义上是一个转化的运算符f，将变量相互转化映射。
玩脱杠杆是常有的事。我特别喜欢迪诺·布扎蒂的小说《鞑靼人沙漠》，这部作品讲述了“渴望在一场光荣战斗中一战成名”的乔瓦尼·德罗戈在一个偏远的要塞中，眺望着荒凉的鞑靼沙漠，将所有光阴都放在了军旅生涯中，等待一场可能永远不会来临的军事入侵。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他却被另一名军官取代，并在鞑靼人最终出现之际被送回了家。德罗戈在返乡途中因病去世，错过了他一生期盼的那场战斗。
与《鞑靼人沙漠》产生共鸣的还有石黑一雄的《长日将尽》。书中的史蒂文斯——这位经验丰富、忠诚的英国管家，回顾了他为达林顿勋爵服务的岁月，尤其是在二战前后那段充满变化的时期。在一次富有反思的旅行中，他回想了自己对工作的无限奉献，以及因此可能错过的个人幸福和爱情。在对“完美管家”的不懈追求中，他最终束缚了自己。这个故事让杰夫·贝索斯总结出了他的“最小后悔原则”。作者石黑一雄本人在某一次访谈中的解读，可能在某种程度上也支持了这种对岁月流逝的遗憾的解读。但我并不完全同意这一点，因为如果你置身于主人公的位置，你实际上是在追逐那个心中最重要的目标，你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走上一样的道路。
同样反映这一道理的，还有我非常喜欢的微电影短片《火车火车过山洞》（WHO LASTS LONGER）。男孩安德烈在一次童年的玩耍中，在一场在火车铁轨的比谁火车来的时候坚持更久的游戏中，但不幸的是，这场比赛给他带来了严重的脑部伤害，导致他成为了一个智力停留在儿童阶段的成年人。他的父亲过早去世，而他的母亲为了照顾他付出了一生的努力。故事的高潮在于母亲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带着身体康复但智力未成熟的儿子回到了他们曾经玩耍的铁轨上，她计划和儿子一起自杀，以免他孤独无助地留在世上。然而，在火车接近时，安德烈跳开了铁轨，因为在他受损的心智中，他想让母亲体验赢得游戏的喜悦，就像他小时候所体验的那样。他快乐地认为母亲是“赢家”，而母亲则满怀绝望，她想结束两人的生命来避免更大的苦难。
在这些故事中，主角们都以坚韧的精神抗衡生活的挫折，寻找着那一丝可能性的微光，直至最终发现所有努力可能都是徒劳。这也许正是生活的真相。我们无法在看到结果之前就确定自己的投入是否值得。以《鞑靼人沙漠》为例，如果我们将最优结果视为一个函数，相关的变量包括：在边疆的时间、提升的军衔，以及鞑靼人是否真的来袭。将这三个变量视为相对独立的因素，最高收益点实际上位于函数的中间——这只是一个可能性的值，并不包括任何意外事件。
这告诉我们：等待、坚持本身不一定有好结果，但我们值得为坚持买单，不埋怨自己，给自己充足的宽容和失败回旋的余地。这也是我在看《长日将尽》的时候并不十分赞同“岁月蹉跎”这个解释的角度的一部分原因，因为在结尾的时候，主角可能确有遗憾，但他并没有全盘否认自己的人生——你可以说是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有“幡然醒悟”，但正是因为他没有幡然醒悟，反而让我们觉得主角的内心依然是肃穆的。
另一方面，导致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对外界状态的不自知，因为主角没有站出来审视更广阔的世界——这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但实际上，打破这种终究无意义的等待的方式，就是在事业上勇敢地跨出去，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这虽然难以实现，却正是杠杆效应的体现。在非极端情况下，我们周围总有着足够的资源可供利用，我们可以逐一排查结构性矛盾，然后用“饱和式耍小聪明”的方式去攻克它们。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是我写的另一篇文章的标题），只要你认真地去施加杠杆，它就会回报你。
当然，即使这样也不意味着你就必然得有好结果，因为我们即使到了更广阔的视界，我们也依然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就可以万无一失了，但正是这种好奇让我们把世界往前推进，只要你站得足够前沿，你就会有极其领先的优势——它就是你不可撼动的筹码，在整个牌桌上所有人都畏惧你三分。
这一整个过程现代社会把它叫做创新。创新实际上只是放在长远的时间尺度上的一种奶头乐，因为他是在博弈的多方之间的获取竞争优势的方式。但创新本质上是危险的——我们接受的教育很少让我们这么思考——创新很有可能在本质上是饮鸩止渴。作为极其前沿的探索者，你的杠杆或许就会“水至清则无鱼”，因为你之所以成为“探索者”，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目标用户只有你或者极少的人；如果用户足够多，他们都是“探索者”，那么这个事情我们就会把它称做“痛点”——所以实际上“探索者”只是“表达某个领域目前为止需求很小”。
面对运气、随机性、以及所有不确定的东西，唯一的解法正隐藏在那不确定性的虚空之中。Do everything in a leveraged way. 面对虚空之时，虚空就是那个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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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