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g Artists——为什么我看多艺术家?

2023/09/09 07:29

昨天TEDx做嘉宾,第一个上场,做一个抛砖引玉的工作,引出后面的科学家和艺术家。

演讲结束之后,我们参加一个嘉宾的晚宴。除了中途勾搭了一下大悲宇宙,从他随身携带的用来给观众发放“数字蝴蝶”的iPad Mini中夺走了一张有着妖艳绿色的蝴蝶用作自己手机壁纸后,我全程几乎都和雕塑艺术家王恩来在窃窃私语。

我确实一直对现代艺术家,尤其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前卫艺术家的生活和创作方式颇感兴趣。在饭桌上,我问王恩来:为什么我们不认为特朗普是个现代艺术家,即使他做的这些事情非常符合现代艺术的定义?

恩来想了一下,转而直截了当地说:“他不是现代艺术家,因为他没有认为自己是个现代艺术家。但是你把他解读成了现代艺术家,你做出了‘指认’的这个行为,所以你创造了作品,而不是特朗普,所以你是艺术家,特朗普不是。”

“但是我们怎么知道特朗普他心中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现代艺术家呢?”我问。

“不管他是不是这么觉得,但是他自己的‘指认’没有被传达出来,因此他不是。”

于是,我大概理解了恩来用来划分什么是“艺术”的边界条件。定义清楚了什么是艺术家,其实也定义清楚了什么是设计师、企业家、活动家、思想家,以及其他这些职业,在什么情况下却又可以再被理解为是一种“艺术”。

我很恩来聊的很投缘,于是在嘉宾饭局结束之后,一起去了一家威士忌酒吧。我们散乱但很深入地聊了很多多七八糟的东西。他说现代艺术教会他的,是一种用艺术的视角看到世界的角度。这也呼应了他在TEDx演讲的题目——将寻常之物带入艺术。

我曾经就他的这个演讲内容问过他——你的这个视角和杜尚相比有什么区别。换言之,我在问,你在本质层面带来了哪些读到的见解和创新?

他说,虽然都叫抽象画,但是蒙德里安的通过形的抽象和康定斯基从神出发的抽象是非常不同的,即使他们最终呈现的是个类似的东西。杜尚的历史地位,其实也是事后被追认的,因为时代需要塑造这样一个形象。其实梵高也是,其实你去考据他他没有那么落魄,甚至还有一些商业头脑,但是时代把他推到如此一个民族高度的未知的时候,他的形象也经过了装扮和有意地筛选,我们看到的是经过了营造的产物。

因此,几乎每个真正的艺术家都在走自己的路线。他们可能有表达形式上的相似性,但每个人都在用非常不一样的方式,描述和求解自己的问题。喝酒的时候我说,其实我写故事,或者做创作就是在看一种未来的可能性,因为我这个故事说完了,逻辑自洽了,它就实际上和真实没有区别,我干的事情,就是上帝拉动了时间轴的游标,但每次游标只能往后展现一种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是以概率的形式存在在整个平行宇宙的影子世界的。这个东西就像是用艺术作品来表达很多语言不可表达的东西一样,就像是有些数学通项公式是写不出解析式的一样。

我为什么看多艺术家,因为他们大多是这个时代的局外人,他们不喜欢把自己放到一个集体中,他们总是用自己的眼光和视角(这正是长时间的艺术训练带给他们的)去“看见”这个世界。他们是自己定义着自己时间的人。

之前我写过一篇小文章,叫做《定义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我在我TEDx的演讲中也提到了。而这些认真地做着定义、“指认”工作的艺术家,这些outlier,是朴素而勇敢的。

这是我看多真正的艺术家的理由。

Race.
2023.09.09